【日月】教书先生（阿烟生贺）
是給我的宝贝烟仔 @蜜糖卡丁车 的生贺，生日快乐鸭~
愿你往后每一天都能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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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人异士终日有如雨后春笋般冒个不停的苦境出了一对日月才子，不多时便成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是故，哪怕是还只会拉着阿娘的手喜爱东瞧西瞧的小孩子，也能立马说出这两人的名号。
日才子人如此名，模样生得俊俏不说，脸上还总挂着浅笑，像清晨东方吐出的第一缕曦光，驱散宵寒；月才子同样面如冠玉，却始终透着一股清冷之意。旁人都猜测他不喜与人亲近。
外界都道这两人何其天赋异禀，每每谈及月才子时总不忘提一句他那位师兄，故而前者总不太待见后者。
这一对“关系不大好”的师兄弟后来进了同一家学堂任教。
其实这家学堂规格不大，请两个教书先生太浪费。可素先生偏生要跟来，明面儿上说的是怕师弟一人应付不过来，更何况他还摆手称不必给他算工钱。
世道艰难，学堂管事的思前想后，也觉得多一个人可以互相照应，决计支给他寻常先生一半的工钱，此事便就此结尾。让人白教书总归是不好。
苦境这地方虽说幅员辽阔，但终年饱受战火摧残，能有一处庇护孩童的学堂已属不易。所以他们不仅要传道受业，还得护这群孩子周全。
孩子天性善良纯真，好奇心尤重，喜爱四方打听有关这两位先生的一切事情。
不知是从哪儿传出的，说素先生原先有过一个相好，可惜红颜薄命，早躺棺材投胎转世去了。还有人说，好些与素先生一道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如今大多都杳无音信，就剩个同行的谈先生还一直陪着他。
听上去直教人感慨万千。
这话自然不是出自谈先生之口，若是真有人壮着胆子去问他，没准还会挨一顿骂。倒不是这谈先生有多严厉，只是这类无稽之谈算个什么呢？——都是学生们古灵精怪，自个儿瞧出来的。
师兄弟俩一人教国文，一人教算术。有时讲讲神话故事，有时还教他们折纸船（纸船通常能顺着溪水驶出好些距离）。若遇上天气晴朗的日子啊，素先生还会带他们出门放风筝。风筝飞得比归巢的燕子还高。
谈先生的画特别灵动传神。一张“明月照雪”，画中一棵残叶零落的孤树，一轮皎皎圆月，树下月色雪色相融，一时竟不知何者是银雪，何者是流光。
素先生弹得一手好琴。修长手指于弦上轻舞，琴音好似将听者引入另一方天地。耳边似闻好风拂芊草，飞鸟鸣山涧。
学生们都说若是在陶醉于素先生的琴音之际，还能一观谈先生作画风采，必然赏心悦目。
但这几乎是天方夜谭。因为他们从未见过这对师兄弟有呆在一起超过半个时辰的时候。
每回教室外的老伯把下课铃铛一敲，这边谈先生的课也结束了。他把泛黄的书本一合，等教室里所有学生都走光光后才将书揣在怀里，锁上门，走回属于他的一小方住所。他的课总是被安排在最后一节，此时素先生早不见踪影啦。
能供给教书先生住处的学堂屈指可数。他们二人的房间小归小，但该有的物件一应俱全。除了一张靠窗的床，还有一方不窄不短的案台。人坐在案前，抬头便可自房内另一扇窗户（就在案台正中央处）望见漫天繁星和西边明月。
这两间房遥遥相对，若是两边的人都把门旁的窗户打开，还能瞧见对面的人在做什么哩；中间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种着一棵桂花树。每逢这般时节，交错树枝上全是金色桂花，隔得老远的人家都说能闻见花香。
素先生喜欢在白日里半开着窗，而谈先生只会把窗户撑开一条缝，许是为透透气。两家总归是不会有“碰巧”撞见的机会了。
有一日谈先生前脚方踏过门槛，后脚素先生就追了上来。
“我听闻镇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不知谈兄可否赏脸随我一道前去？”
谈先生嘴上没答应，走得倒比素先生更快几步，惹得素先生跟在他身后偷笑。
店铺新开张，生意红红火火，顾客络绎不绝。平日里除却赶集的日子，几时这般热闹过。
好不容易等到一张空桌，待两人坐下后，素还真将手中折扇一搁，两碟桂花糕和两碟荷花酥也端上了桌。
素还真用小竹叉叉起一小块桂花糕，送到对面谈无欲嘴边。
谈无欲一皱眉，道：“素还真，我又不是没长手。”
“耶——师弟何必拒绝我一片好意呢？这段时间辛苦你，多谢你为苍生未来而再度入世。”素还真言辞诚恳。
“哈，你都给我戴高帽了，谈无欲若再推辞就显得薄情了。”语罢，他望了对方一眼，然后紧握住素还真的手，一口咬下那块糕。
还挺甜。
这一幕原本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并不起眼，却被邻桌一个小姑娘尽收眼底。
小姑娘一边用筷子尖儿描着瓷盘底的红豆图案，心说：素先生就爱逗谈先生笑，他笑起来真好看，跟嘴里的糕点一般甜。
小姑娘等开春后也该去学堂念书了。
时光飞也似的往前跑，日子过得还算平稳，转眼又是岁暮来临。
地面铺上一层盐巴似的雪，一踩一个脚印。阳光洒在上面，到处都亮闪闪的。道路两旁融化的雪水顺着路沿儿一直流，最后也不知道汇聚到哪条小河沟去。学堂的孩子们早就放假了，跟家里人一块儿张罗迎新年。
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就数除夕。大人小孩围成一圈话家常，吃罢团圆饭，又聚在一起守岁。
不知是谁提议的，正在放鞭炮的小童们、手里还舞着烟花的小姑娘们，甚至还有未曾上过学堂的小孩子都一齐往学堂那边跑去。
“我带了自己糊的纸灯笼要赠予两位先生作新年礼物。”这是那日在糕点铺偶遇谈素二人的小姑娘，一手提一只大红灯笼跑得气喘吁吁，帽子全被细雪染成白色。
“慢些。”谈先生接过两只灯笼，顺手递给闻声从屋中走出的素先生。
素先生笑着拂去她衣上的雪，摸了摸她的头：“多谢你。”
“今夜是除夕，我们想听先生弹琴！”后面的孩子堆里突然有人高喊一声，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聚到两位先生身上。
“清香白莲素还真可不能因听者太多而怯场哪——”破天荒地，谈先生还补了一句。
“我用我明早的大肉包子打赌！谈先生肯定也会弹！”
“脱俗仙子谈无欲也不可吝啬才艺啊。”这倒是顺了素先生的意。
难得他此回只报之一笑。
两人各自回屋取来一件毛领大袍披上，只见谈无欲怀抱一琴，琴身刻有卷云舒月图案，另一端刻着一朵莲华。
素还真挥袖扫开桂花树下的积雪，谈无欲屈身盘腿坐在树下。
众人屏息凝神，他们还从未听过谈无欲弹琴。
琴声催雪起，回旋覆人衣。月华透疏木，仙子居凡尘。
一曲未完，只见谈无欲掀琴凌空推至素还真身前，再观素还真甫稳定琴身，十指游走弦上，丝毫不见支绌之意。谈无欲阖上双眸，背靠桂树，洗耳聆音。
到底是对对方了解到何种程度，才敢如此放心又自然地将未完之曲交予他？
趴在墙壁上的孩子们早被不知是琴声或是两人之间的信任默契给吸引去，不记时辰，连父母出来寻人都不曾察觉。
终于一曲奏罢，耳边犹闻因惊讶而发出的吸气声，他们甚至连鼓掌都忘却了，以至于在被父母带回家的路途中尚且意犹未尽，不能回神。
小孩童自然辨不出二人琴艺精湛与否，能达如此效果，全凭“日月才子”四字。
他们必然是在一起走过很长很长一段路，互相扶持，心心相印，最后无需外力也可殊途同归。
送灯笼的小姑娘等其他人都散了，她还停在原地。她站的位置离他们最近。流光皎皎，她分明看见两人在琴弦犹颤之际，相视一笑。像轮回归来的人依然能在万千陌生面孔中再一次一眼识出对方。
——无关面貌年纪，是因相守相知的灵魂。
谈无欲站立在满是银雪的树下，恰如他所绘之画——只是此景孤树不零落，莲月亦成双。
他们在一起本就是一幅画。
-结-
素劳斯下课后当然不会不见人影啦，毕竟他俩的事被学生看见了影响不好嘛XD
